主题：笑忘江湖（三）

(纪轩 2002-01-23 0/5870/4)

副题：曾经的日月永远的日月

内容：

    自古风云乱江湖
    热血为河剑作舟
    小楼明月英雄泪
    谈笑声中都挥去

　　想到繁华的光明顶来一展身手、梦想出人头地的年少人不单单是游侠一人。
　　游侠来光明顶已有十天时间。
　　他和大多数年少人一样，怀抱远高的理想，胸口流动着充沛热情，漂荡到光明顶，行
在茫茫人海里。他身后背一个狭长灰色包袱，穿着一件洗的泛蓝的青布长衫，目光明亮，
四处眺望，光明顶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而是又陌生的。
　　像游侠这样的热血年少远离家乡，到光明顶来一闯运气的很多，几乎每天都可以从大
街小巷上看见。
　　游侠今年刚巧过了二十岁生日。
　　他的故乡在很远的擂古山一个僻凉小山村。四年前的一个黄昏，他独自一人爬上一座
山顶看夕阳，那时候，忽然从山下传来雷霆般震撼响动，惊天动地，游侠当时疑心会是山
崩。震撼越来越剧烈，游侠随即看见一位戴方巾的古怪青年，驾驭着一辆由八匹宝马飞奔
的巨大香车，铁蹄扬飞因为他年轻，有热情和精力，而"天外孤星"这套剑法不需任何修
为，内功，所有的剑式只是凭借一股年少热情，一种永往直前的无惧动力。
　　山村里有一位年老的打铁匠，游侠请他为自己铸造了一柄铁剑，他是个孤儿，亳无
依恋漂浪到光明顶，想试一试自己的运气，闯一闯，说不定有哪一天，他也会成为名动天
下的武林名人。

　　夕阳沉落，夜幕降临。
　　繁华的光明顶此刻渐进宁静下来，大街小巷里各种彩灯陆陆续续亮出，游人变得稀
少，街头冷清。第十天又这样一无所获地静悄悄逝过，游侠叹了一口气，挺了挺腰板，看
看天、看看地，看看这座梦想中的光明顶，又叹了一口气，不知下一步将走向何方。
　　他伸手把肩头的包袱扶正，包袱中是老铁匠帮他打造的铁剑。
　　"今夜我会睡在什么地方！"
　　游侠自语。
　　十天以来，他睡过荒寺破庙、街头巷角、也睡过别人弃下的空屋，或是睡在丛林中的
一颗大树上，每当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有一张奇妙的床。
　　客栈
台阶上生满鲜绿草苔，双脚踏上去没有一丝声响。
　　游侠边走边暗付道：也许今夜我可以睡在这里！想到有了憩身的地方，游侠不由唇角
露出微微笑容。他走上台阶，定了一会神，一抬脚，纵身跃上丈高的墙壁，站立墙头，朝
庭院深处看去，夜很黑，什么都无法仔细看清。
　　游侠跳下墙头，进入宅府，黑暗中只觉得庭院规模极其宏观，古木参天，隐隐约约看
见一座座楼台亭阁，远处还传来流水的声响，一切似乎都很平静。这时，栖息在一颗树顶
的一只乌鸦，忽然"哇哇"叫着飞向远方，游侠胸中不禁一惊。
　　游侠突然感觉到，这座宁静的深巷宅府中, 竟然到处充满一股肃杀之气，一种血腥的
恐怖，似乎黑暗中正在酿造一场暴风！
　　风暴立即来临。
　　游侠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微音，紧接着一股狂涛般寒气弥天盖地从身后飞速扑至。
　　游侠觉得自己顷刻困扰在一片拳头的海洋里，无论自己怎样闪避，都不能避开从身后
飞来、又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飞来的无数只拳头∷极其魁梧, 高出自己足足一个头, 他
站立黑暗里, 就像是一座铁塔一般雄壮.
　　那人忽然又道: "这里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你赶快离开这里! "
　　游侠刚想问为什么, 这时候, 黑沉沉一片漆黑的庭院里忽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把整个
庭院照亮得如同月明之夜. 火把底的人个个白衣如雪, 手持杀人刀剑, 狰狞地面目在火光
下不停闪烁, 只听见一个阴深深的声音阴笑道: "今夜谁也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
　　那人高声道: "谁说老子要离开这里, 人还没有杀尽, 我又怎么会离开! "
　　这时从一排排火把底的阴暗处, 慢慢踱步走出一人, 他残眉阴目, 一脸阴险, 身穿一
件宽大灰袍, 一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 他边走边冷笑道: "蕾堂主果然好豪气, 真令石
某敬佩得五体投地.
　　游侠这时抬眼望去, 只见火光照亮一个燕颈虎额的壮汉的古铜脸庞, 他身上衣衫沾满
血迹, 一只衣袖被刀剑割成条条长布, 随风扬动 .
　　那人也转眼看向游侠这边, 四目相对, 游侠但觉得那人如炬目光。
“霹雳堂” 完全可以拱手认给“神刀堂”, 从前的事非恩怨也一概不记. "
　　蕾忽然笑道: "石洛, 你把我蕾当作什么人了? "
　　石洛道: "蕾堂主当然是一顶头立地的日月一豪杰！"
　　他这话虽有讽刺的含义, 但是说得一点也不夸张.
　　蕾道: "我蕾虽是一介武夫, 能喝几杯烈酒, 但我也知道卖友求荣, 贪生怕死乃是小
人之为! "
　　石洛阴笑道: "看来, 蕾堂主是一心与“霹雳堂”为敌了?"
　　蕾大声道: "不错, 正是如此! "
　　石洛阴笑道: "那么, 我也没有办法了! "
　　蕾忽然指向游侠道: "这个年少人只是一个过路人, 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
他走, 我再与你一决生死."
　　石洛道: " 就快要断头的人, 还可以和我论条件吗, 我说过, 今夜谁也无法离开这里
一步！"
　　蕾这时渐近靠近游侠, 低声道: "片刻之后, 我与他们一战, 引开他们, 你立即就拔
腿飞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千万不要回过头!"
　　游侠心中只觉立即升起一步步渐近逼近他, 蕾急吼道: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 快
跑, 快离开这里!"
　　说话间, 蕾手中的战神刀又连砍倒三名白衣剑手, 然而他说话同时, 稍一分神, 肩头
也被刺入深深一剑, 鲜血迅速染红他的衣袖.
　　游侠眼框微湿, 他吼道: "我不会走, 我来帮你!"
　　而这时石洛已经欺近他身后.
　　游侠转身.
　　拔剑.
　　剑光一闪.
　　宛如天外孤星, 在天边一闪即逝.
　　谁也没有看出他是如何拔剑, 谁也没有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招式, 谁也没有看见一丝剑
光, 但是一柄钝铁打造的粗糙铁剑, 已经稳稳地穿入石洛的咽喉, 剑尖从颈后穿出, 把他
钉在一颗枯柳树干上面.
　　所有的人在一刹那间都惊诧了.
　　也沉默了.
　　这穿青蓝布衫的年少到底是谁, 他一拔剑出手, 居然便一剑刺穿 “霹雳堂”十大重
将之一的 "黑衣魔剑" 石洛的咽喉.
　　石洛本也用的是剑.
　　石洛宁自己也不相信, 自己竟会死在这个乡下年少的剑底, 他被游侠的铁剑钉在树干
上,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惊诧, 怀疑。
　　血雨染红黑暗的庭院.
　　也照亮了温暖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