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倚天传说·3·修罗女篇

(林还玉 2002-04-29 0/20690/17)

副题：成长，就是如此迅速而决绝。

内容：

　　我是修罗村杂货店的售货员。这间店因为是整个村子唯一的一间店铺，所
以生意还算兴隆。即使我们所卖的东西少得可怜，收买东西的价钱又低得只有卖出时的一
半。
　　什么样的人都来过这间店，有些人穿着乡下的衣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刚从出生的村
子出来，有些人穿着很多人都穿不起的高贵战甲，神情冷漠，那是很厉害的高手。当然也
有很多人显得平庸，有的人三天两头就来卖东西，卖了东西的钱就用来付修补衣服和武器
的费用，有些人却再也没来过，也许是去了别的村子。

　　那天，店里人比平时少一点，生意清闲，因此我有闲暇去打量几个在柜台前讨价还价
的顾客。我注意到一名修罗族女子，她长着一头白发，想是天生的银白，因为她看起来还
非常年轻，而且骄傲。但是她正盯着一条柜台里的项链看，眼里流露出奇怪的光芒。我将
项链取出给她细看。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又落在手中的项链上。
　　天知道那只是条很普通的珍珠项链。如果它有什么好的话，只能说这个名字叫得不
错，一条幽蓝的项链会真的是珍珠？天晓得。何况它对修炼者几乎起不到一点作用。可是
那白发的修罗女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说：“我买了。”她的钱包只有一点点大，拿出了
项链的钱之后，看起来就接近空了一样。
　　我实在忍不住奇怪，在找钱的时候问她：“你喜欢这条项链？”
这是句很笨的问话，但是却很起作用。她惊诧地看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她慢慢地
说：“我希望能把这个送给谁。”声音有点嘶哑，好像久不曾开口说话。
　　“所以你买它？”
　　“是的。”
　　我的心中忽然感觉一种温柔的苍凉。一丝丝疼痛。
　　真的，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修罗村商店的柜台里站着的我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对任何人都可以说是很久的一段时间。我每天专注于货架上的物品和那些将它们买走
的人。就像那些修炼者专注于他们的成绩和为成绩消耗掉的精力。既使如此，我想每个人
在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必然还有权为别的事抬一抬头。那天我再遇见很久前的一个人，就
证实了我这种想法。

　　那天店里人很多，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修理装备的，吵成一团。我一抬头，我的目
光越过人群与她相遇。那站在离别人几步开外地方的修罗族女子，长着一头天生的白发，
银白色，在人群之外闪闪发光。
　　我说：“好久不见。”
　　她的眼睛很亮，笑笑地一件件交给我要卖的东西。我一边整理，一边闲闲地问：“去
了别的村子？”
　　“出去学了点魔法，一直在精灵村。”她说。
　　“据说火魔法很厉害。”我说。
　　她说：“我学的是冰箭。”
　　冰系？那是很冷的魔法呵。
　　“在外面好吗？”
　　“还可以吧。”她说：“学了能够理解的所有魔法，然后打弱一点的怪物，也用魔
法，也用剑。攒钱买了盔甲，穿起来神气一点，盾也换过两次，剑没有怎么换，和别人作
交易太麻烦了。”
　　“是高手了？”我微微笑着去算那一堆熊胆的钱，随口问。
　　“被别人打倒的时候知道还不是。”她平淡地说。

　　她的傲气像是随着岁月流逝而略微收敛，但不知是不是修练冰魔法的缘故，她身上竟
似有冰的光芒透出，隐隐眩人眼目。

　　面前又多了一堆东西。是七八条幽蓝色的项链，我记得这种项链，打了熊的人会拿它
来卖，价格不低。名字叫作“珍珠项链”。我呆住。
　　记忆，有时候会像从硬弓里射出来的急箭，在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心骤然洞穿。
　　她把那堆项链推到我面前，“怎么，不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如冰上的花
纹，清冷剔透。

　　——“喜欢这条项链？”
　　——“我希望能把它送给谁……”

　　很久以前的对话开始在我脑子里回响，轰轰作响，从一边撞到另一边，撞得头都麻木
了。
　　掏空钱包买的项链；随手便拿出七八条卖到商店的项链，已经知道不值什么的项链。
在这块土地上人们的成长就是如此迅速而决绝。

　　白发的修罗女子离开前，我问了她最后一句，也是我最想问的一句：
　　“你原先那条……有没有送给谁？……”
　　她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那种项链，是不值得送人的。”

　　……

　　既使其中有那么寂寞的一颗心，也不值得？